每一日,当我们用味觉打开生活,会发现新奇食材层出不穷,眼花缭乱。回到过去简单的一碗饭、一锅汤,记忆中的味道虚无缥缈。于是,我们决定从日常的餐桌上找回味蕾,循着食材本身,听听它的故事找回大家曾围聚一桌的温情
▲仔细观察绿豆,第一次发觉它不止青碧
自家种的豆子,是灰绿、哑黄的渐变绿色
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中,每一味都独一无二。如同厨房里的每一只锅碗瓢盆都有其独特之用——它们各据一方,才使得厨房秩序井然。
由这些味道组成最家常朴实的料理方法,正是美味的秘密,而这恰恰安抚了来自远方的每一个味蕾。从日常的料理器具到最普通的食材,有哪些是由于习以为常而对它们视而不见的呢?
于是,我们从厨房的日常出发——逛市场看看出现了什么新菜,应季常备的食材又有哪些——发觉和倾听它们的故事。
从前的盛夏,母亲总会买些绿豆,一来简单煮道汤,二来稀饭里也可添些增味。就像对家里日日吃的饭食习惯性地忽视一般,这味再平常不过的食材也从未仔细观察过。直至端午时节,来自漳州天宝的同事大元带来绿豆粽,这才引起了我们探寻绿豆的念头。
各式粽子层出不穷,但绿豆粽却从未听闻。大元解释道,“这是用脱皮的绿豆和大米做成的,不似糯米难消化。”
迫不及待咬下几口,里头仍是肉馅儿,但绿豆和大米十分沁甜怡人。于是,我们开始向她请教家乡的绿豆料理方法。
▲绿豆泡开,露出了白色的肚皮
炎热的夏天,绿豆是全国都常见的食材。而天宝的绿豆吃法却多到令人咋舌,不仅有传统的绿豆汤、绿豆冻和绿豆炖汤,甚至还有专门卖脱皮绿豆制作粽子的小铺。
想来,此地应是对绿豆颇为喜爱才做出了如此多味。前几日大元回家,便请她带回一些家乡的绿豆,并决定试着复原一次天宝的绿豆味道。
/ 绿 豆 冻 /
在闽南地区,绿豆冻是儿时夏天的味道。制作方法不难,大元说她小时候就会做了。“我妈妈会说你过来弄弄,我就搅拌搅拌,没想到就做成功了。”大元笑着说。
小孩子都能学会的食方,一定极易完成吧?
将绿豆粉、白砂糖和清水入锅,中火搅拌至浓稠即可。不过,仅仅只是绿豆粉可以变为琼脂一般的质地?抱着一试的心,手不敢停地进行匀速搅拌。
由水转为稠状后变可定形了。用较深的容器装后放凉,放入冰箱冷藏。吃时用刀划成小块即可。
几块入口,莹白嫩滑,冰爽可人。绿豆本身的味道不浓,十分清甜。午后佐茶小食,颇有“轻罗小扇扑流萤”的凉夜之感。
/ 绿 豆 大 肠 汤 /
第一次听说这道菜名,难以想象绿豆和大肠同煮一锅的味道。大元说,“这是我爸爸以前常煮的汤。他不懂表达,但我知道全在汤里了。”
我们总忽视父母在厨房忙碌的身影,对每日餐桌下肚的饭菜不以为然。长大回想起来,才明白那些时光的珍贵。离家后,大元学会了这道汤。对于她来说,这就是爸爸的味道。
她提醒我们,“大肠头一头猪只有一个,所以要提前去早市买。”炖汤不难,难的是清洗大肠头,需要经验和耐心。不仅要将大肠内外翻来覆去的用盐搓洗,还要将上面附着的多余脂肪剥离。再用白醋和盐腌渍十分钟,清洗才算完成。
炖汤步骤简单,姜片和大肠头先入锅炖15分钟,再加入适量绿豆小火慢炖。待到绿豆破皮时,汤就煮得差不多了。最后加入一些冰糖和盐,将大肠头剪成段即可。
怀着忐忑的心情喝下一口,竟意外的美味!绿豆的绵沙和清香融入汤中,而大肠炖煮后醇厚鲜浓——一碗暖汤,春光融融。两味食材又十分消暑下火,正适合灼灼的夏日。
/ 绿 豆 汤 /
夏日的冰绿豆汤,沁凉甘冽。待豆壳沉入汤底,上头的汤汁则翠如凉茶,一两碗都喝不够。除了绿豆,大元还带回了一袋地瓜干,“我们习惯加在甜汤或粥里,尤其是绿豆汤。”
按照绿豆汤的惯常食方,将绿豆两次煮沸后盖焖,使其色泽莹碧。喝前撒一把硬脆的地瓜干,逐渐吸饱汤汁的地瓜质绵软韧。绿豆汤单饮清爽,加了地瓜干则“有物可嚼”,口腹饱足。
三道料理,花了一下午时间做成。
我们仔细记录下大元家的食方,在努力复原那些味道的同时,也找回了自己的味觉记忆。
去市场买菜,经过的是妈妈每天走过的路;
仔细观察绿豆,看过的是妈妈挑选食材认真的眼睛;
低头洗菜,是劳累一天的妈妈疲惫的双肩;
……
终于有一天,我们回想起生活,学着做妈妈的那道菜——做着每一道料理的相同步骤,仿佛感知到了过去她所感知到的一切,做饭时流淌过她指尖的时间。
当我们一点点捡拾起习以为常的味道,才发觉从前的日子是多么简单。那时候的夏天啊,蝉声鸣鸣。一家人树下乘凉扇扇子,傍晚闲坐吃小菜。虽然家常,却保有了全部的温情。
编辑︱龙玲
图片︱Li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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